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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床推理之病例分享9--病徵不明的大腿莫名疼痛

張光祖院長著
過去我常說,原因不明,突然出現,毫無理由的疼痛,有可能是神經傳導痛,在前面的文章中也曾提到兩個案例,分別是頸椎引起腰痛,和胸椎引起跟腱痛的例子。為了不走火入魔般的迷信甚麼痠痛都是脊椎的問題,我也說過要先檢查過周邊關節,確定理學檢查沒有任何病徵,病史上沒有任何可疑之處,才可以假設是脊椎問題,然後再小心求證。

這一次,我全沒照著做。

這次的病患是我自己,某次在家裡,走個兩步突然一個瞬間,我的右大腿股四頭肌抽痛了起來,疼痛指數不怎麼高,才3~4分,可是最困擾人的是,出力的瞬間會因抽痛而使不上力,腿使不上力的瞬間,軀幹自然也使不上力,上肢也使不上力。若是硬要使出力氣,就得用上某些肌肉或姿勢來代償,就變成一天之中,我一直在被迫代償出力,這種感覺很煩人。

上段講的是我的症狀,這一段講的是我的心態。我自己是這方面的專業,所以我不怕,這種毫無理由,沒有道理,突然出現的疼痛,八成又是脊椎的問題,而我自己的脊椎狀況自己很清楚,大概休息幾天,手機、平板少用些,之後就會自己好了。

結果沒有自己好。

似乎我該出手治療我自己了。我對我自己能做的也不多,就只是把頸椎僵硬的肌肉揉鬆而已。平常用這招就足夠應付我自己的問題了,但是這次居然沒效,一絲絲改善都沒有,但我重複著這毫無意義的自我治療,聊勝於無的又過了好幾天。終於,我忽然想起來了,這腿痛的感覺好孰悉,好像似曾相識。是了,當兵時有天打壘球,跑雷時撞到對方手肘,也曾這麼痛過好幾天。繼而又想起,這次腿痛前一週,也曾發生一件事情,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我家的走道上,有一張小桌子,原木的,很重。小桌子上放了一台飲水機,上面接了一個大大的水桶,也很重,這兩個很重的東西加起來,平常我想推動它移一點點位置都很難。那天經過這張桌子時,不知何故膝蓋踢到桌邊,連桌子帶水桶踢動了有十公分之遠,撞擊點在我髕骨內側上方的肌腹上。當時我還讚嘆於我的膝蓋怎麼如此之勇,一點感覺都沒有(別再走火入魔的說是神經壓迫到無感啦)。我剛剛說過,那張桌子很重,推不動,所以就放在踢歪之後的位置上,不理它了。過不到一個小時,我走路經過它時,又一腳踢上去,桌子又被踢動了十公分,撞擊點還是剛剛那個撞擊點,這下子我的膝蓋真的成為黃金右膝了,不但有力,還撞不痛,真的很強。

誰知一週後,右腿撞擊點突然痛了起來,此時才回憶起原來曾受過撞傷,原來我是有trauma history的,做理學檢查不明顯,就用觸診吧,這一摸不得了,很痛,深層鈍痛,有軟組織異常,但因為很深,所以表面上觀察並無明顯腫脹,倒是發熱有一些。軟組織受傷發炎的紅腫熱痛四大症頭已經到了三位(痛、熱、觸診摸到的深層小腫),再加上不明顯的理學檢查表現和病史記憶,研判應是挫傷,踢到靜止木桌所造成的軟組織挫傷,已過了急性期,治療方針為軟組織鬆動。於是我塗抹了些許凝膠在患部,用拇指輕推,慘叫聲在我心中迴盪,有聽過英雄有痛不輕哼這句話嗎,哇,真的很痛。我忍著心跳加速挨著痛,用充滿恐懼的拇指繼續輕推,眼睛看著電視來轉移注意力,效法古之關公閱春秋刮骨療傷,要是我,應該是咬著春秋吧。

連續stroking兩天之後,因為不痛了就忘記要治療。整個事件經過,有幾個小地方和大家分享:

  1.  病患經常以為痠痛症狀會自己好。
  2.  病人有時候會忘記受傷病史,會造成醫療人員誤判,在理學檢查結果不明顯,研判困難時,要對一切可能抱持不排除的心態。
  3.  病人會拖延病情直到不能忍受為止。
  4.  病人會自己判斷病因,自己決定治療方法。
  5.  挫傷可能延後出現症狀,造成誤判。
  6.  病人一但沒有症狀,會自行停止治療,不管好的徹底與否。
  7.  病患的想法都很類似,即使治療師變成病患也不例外。